她比他大五歲。因為一次偶然的商會,他認識了她。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是誰談生意還帶著孩子呢?”他以為,她是一個在讀研究生。
當晚上他的部下領著她來到他跟前,說這是一個客戶時,他傻了。他原本還想從她這裡多打探一些有關她的年齡或者背景等之類的消息,不曾想,她僅回了一句:“少說別的,你就先給我介紹你們公司幾款銷售得最好的產品吧!”很輕的,卻讓他崩潰了。似乎是一瞬之間,便失去了固守30年的驕傲。遇上這樣一個如此有個性的客戶,要是換作以前,同樣很有個性的他早已拂袖而去。
之前,他的母親也責怪他:真是讓人操不完的心!不該戀愛的時候天天戀愛,天天有女孩子追到家門口,真到了該戀愛的時候,你一個也看不中。你究竟什麼時候能收心啊?
他在心裡回答:我是一匹野馬,沒人能服我,除了她。
第二天,他又主動聯繫她,親自帶她去看了幾款樣品,一路上,他就像她的小侍衛,生怕遺漏了哪個環節,會讓她覺得不滿意,不與他們簽訂訂貨意向,因為那樣,就意味著,她從此會從他的生活裡消失。昨天的那一場遇見,會像人生旅途中太多的萍水相逢,轉眼便沒入水中,無處尋覓,絕然得似從未遇見過。
會議結束時,她終於決定簽約,成了他所在公司的一個大客戶。然而,他的開心還未緩過勁,她就離開了,沒有他期待的感動和相約,彼此就這樣作別,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原以為,可以過去的,沒想到,他總是忘不了。突然的一天,他只拿了一個包,提了幾件換洗的衣服,瘋了似的來到她所在的城市,一心想幫她打拼事業。
“我喜歡你。”他說。“無可救藥的。”那時,他依然天真的以為她還是一個沒經世事初涉商海的年輕女子。
“那不行,我已經成家了,還有一個孩子。”她說,語氣還是很輕,但卻字字如千斤砸在他的心上。“應該算一個比較溫暖的家。”她又補充了一句。
“那就做你的弟弟吧。親人的那種。”沉默良久,再抬頭,他就這麼回了她。這樣的回答,是她萬沒想到的。可更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同事告訴她,是他主動向總部申請,由省級客戶經理降級為市級客戶經理。他的衝動一時在總部掀起大波,因為,其時,他業務做得正風聲水起,日子很安逸,年薪30萬是許多人做夢都想得到的職位。幾個要好的哥們都說他瘋了。他不辯解,只笑,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為了什麼。那一刻,從不輕易落淚的她,有淚在心裡峰起雲湧。
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正是經歷了別人所未經歷的成就了她不可複製的氣質。高貴亦可愛,幹練亦溫柔,嫵媚亦大氣,在朋友圈子裡,即使沉默,走到哪裡,她都是主角,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後來的每一天,他都叫她姐,叫她的先生姐夫,叫她的兒子小淘氣。她的兒子親切的叫他舅舅。
後來的每一天,最遠的市場,他主動去打探;最難的客戶,他主動去應酬。
後來的每一天,他知道她有胃病,早上都會在她來之前給她泡上一杯熱茶。
在一個有著陽光卻又起著風的深冬,她們相約一起去爬山。到了半山腰,兩人又渴又冷又餓。而週遭除了乾燥陰冷的風外,別無其他。
只能繼續朝前走,終於,聽到有狗叫的聲音。他興奮極了,“肯定有人家呢,姐,你在後面慢慢走,我去看看。”匆匆邁步,卻差點摔倒。原來很少鍛煉的他腿子早已酸疼,站著時就有些發抖了。
真的有一個簡易商店。各種各樣的飲料,各種各樣的礦泉水,一字擺開。
“老闆,您這裡有沒有熱水?”
“沒有。”
“沒有?我們不白喝呢,買,行嗎?”
“ 呵呵,真沒有,這半山腰的,我們只是搭一個簡易棚子賣點零食之類,燒水特麻煩。”
“那就買一瓶吧。”他正付錢時,“算了,太冷,我喝不成。”她趕上來想攔住他。
“不要緊,我有辦法加熱。”說完,他笑著將一瓶冰水放進貼肉的內衣裡,雙手緊抱著,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天,她第一次喝到了一個男人用體溫為她捂熱的溫水,雖然還是有那麼一點涼,但就是這杯不太熱的溫水,也足以溫暖每一顆渴望得到真愛的心,足以讓世俗的嘴角啞口無言。真正的感情就是如此,它正以一種更淡然質樸的面目隱藏在細碎的生活裡,像朋友,像親人,像戀人,那樣的愛,愛的平淡,也愛得深沉。
然而,也就是在那天,回去後,他感冒加重了,還老流鼻血。堅持不住的時候,她和家人一起送他到醫院,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橫空直下:他得了白血病。
她再一次哭了。只是這一次,她是旁若無人的淚流滿面。
第二天,他不辭而別,回到了他的老家。他每天都會給她和她的老公報個平安,告訴他今天在家裡幹了些什麼,但就是不提治病的事情。“你不是最聽我的話嗎?你必須住院治療。”她急切的說。但後來,問了他母親,他依然沒去。
一個星期後的大清早,她竟和家人一起出現在他的面前。“你知道嗎,在我心中,我已經把你當作我的親弟弟了,我絕不能看著我的親人生病袖手旁觀。你明天就跟我們走,我接你去我們那裡治病。”
如今,她關了所有業務,一心一意為他治病。她沒有弟弟,在她心裡,他就是上帝派來彌補這份親情的遺憾的。至於未來和結局,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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